第十九章(2 / 2)

至于这区区的小小庶女出身的九皇子妃,鸿雁根本完全不看在眼中。

鸿雁虽然是内宫总管,官位不足以在皇子妃面前跋扈,但是他不曾恭敬见礼,只是敷衍点头的做法,当今世上却也无人敢说出什么。

白榆也不介意,更没有过度地去奉承,连让婢女给这位大总管弄个座位弄盏茶都没有,就只是笑一笑,就继续关注谢玉弓去了。

等到太医诊断完毕,谢玉弓依旧藏在被子里面不肯出来。

严格来说谢玉弓自从白榆进了门之后,不光整个人藏进了被子里面,他恨不得床有个缝隙,能直接钻进去。

别人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儿,他自己却是知道的。

他现如今根本不敢看他这个九皇子妃heihei一丁点。

昨晚见到的画面像是凝固在了谢玉弓的脑子中,冲击太大了。

而谢玉弓缩在被子里不出来,正好就方便白榆和太医他们胡言乱语”。

“九殿下当真只是偶感风寒吗”白榆上前一步,看着太医说,“劳烦太医再好生诊断一下,前两日开始,九殿下便一直说胡话。”

“他一直念着父亲,念着母亲”

白榆泪眼汪汪,真情实感地激动道“他之前都不说话的,只会发疯乱叫的,还打人”

“但是这几日,他安静了许多,似乎能听懂我们说话,就是一直叫父亲母亲。”

太医闻言还未有什么变化,反倒是角落里面的鸿雁大总管看了白榆一眼,眉梢微挑。

这个九皇子妃倒是聪明,这话若是回禀到安和帝面前,至少能让他念起一些亲情。

太医正要说什么,白榆突然提高了一些声音道“太医你说”

她声音颤抖,抽噎着激动不已地抓住太医的药箱,说道“九殿下的失心之症,是不是快好了”

“他,他都会想念陛下和母妃,他也不会尖叫了,太医,你再好好看看,他是不是快好了,是不是啊”

太医也震惊得神色微变,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面的鸿雁大总管。

而鸿雁垂着头,一副眼观鼻鼻观

心的样子。

太医就又被白榆扯到了谢玉弓身边,好生地把谢玉弓从被子里挖出来看了一通。

谢玉弓不敢看白榆,或者说是羞于看她。

鬼知道他甚至没怎么仔细看过他的九皇子妃,却牢牢记住了她的身体在自渎之时的绽放之态。

他真的白榆一靠近床边,他的血液就不听话地朝着上下两头冲。

但是也听到了白榆刚刚说的话。

谢玉弓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真的以为自己快好了,是巧合。

但是他最近确实需要一个契机,先让自己的父皇知道自己快好了,才好在合适的时候,名正言顺地“清醒”过来。

因此谢玉弓自然顺着自己这九皇子妃的话顺水推舟。

他面色血红,幸好因为高热看不出来他是因羞耻而面部充血。

但是他确实乖得要命,也没有吼叫,只是半眯着眼睛,一副难受的样子,把面上的伤疤都埋在被子里面,露出完好的那一侧脸。

然后在被子的间隙之中,偷偷地迅速地瞟了眼他的皇子妃。

她神情那么紧张,眼神却又带着期待地看着太医,是真的希望他变好。

太医好生查探了一番,倒是也没有给白榆一个准话。

这些老王八蛋最喜欢打太极,擅长前拉后推,生怕话说死了病没见效,就要被谁给拖去了陪葬。

总之最后这位宫内来的太医说“殿下看上去确实情绪平稳,但也不排除是高热头脑昏沉,九皇子妃还需耐心等待,待到殿下退热之后,再观察一两日。”

“老臣会为九殿下调配汤药,两日后送来,九殿下可以尝试服用后再看效果。”

“那便劳烦太医,劳烦太医”

白榆“喜极而泣”地一边流泪,一边笑,看上去又失态,又楚楚可怜。

她把一个期待着自己的夫君恢复的女子表演得入目三分,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是真爱对方。

甚至还一路亲自提灯,把太医和大总管送到了九皇子府的门口。

在路上还一直抹眼泪呢。

而鸿雁大总管却不信这九皇子妃的眼泪,他身在皇宫,却有很多事情比安和帝本人还要看得清楚,知道得多。

他可是知道这九皇子妃和朝中几个皇子都有勾连,九皇子落到如此下场且不论是真是假,这九皇子妃自是难逃干系。

鸿雁觉得接下来,这个九皇子妃一定会私下里找他说话,毕竟她眼中的泪意,可压不住她欲言又止的欲望。

但是一直到了马车边上,鸿雁都有些疑惑地回头,九皇子妃还兀自地在表演“喜极而泣”,并没有找他说话的意思。

鸿雁坐上马车回程的时候,微微蹙眉,难得有些不解。

而他身边的太医坐在车里,毕恭毕敬地开口问“鸿总管,你看,这向陛下回话,当如何说”

鸿雁靠坐在马车上,掀开一点车帘,看向已经转身,貌似还在抹眼泪的九皇子妃。

开口声音低而缓慢“照实说。”

他目光追随着九皇子妃片刻,嗤笑一声,而后便不再去在意这等不值一提之辈。

而白榆转回身想的却是,鸿总管别着急,咱们拿到小鸡后再说话。

她回到了谢玉弓的屋子,哭得太真情实感,眼睛有些肿痛。

清洗了一番,又用湿帕子轻敷一下,总算好些。

她慢吞吞地在屋子里磨蹭着,但也不离开,更不去谢玉弓的床边。

主要是怕恶犬暴起咬人。

走动的脚步声让谢玉弓焦灼得要在被子里自焚。

白榆在屋子里瞎忙活一通,然后一点点地靠近谢玉弓的床边。

谢玉弓始终背对着白榆躺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白榆许久没察觉到他的攻击意图,这才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转悠到了谢玉弓的床边上。

彼时谢玉弓仿佛回到了那一天晚上,他的九皇子妃也是这样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靠近。

像一只容易受惊的蝴蝶,让他忍不住屏息凝神,一动不敢动。

身上已经彻底麻了,但是谢玉弓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大声一点点,她就会再次被自己吓跑。

白榆总算坐在床边上的时候,谢玉弓的心脏都已经停了。

白榆却很谨慎,坐着也是保持一个随时会站起来跑走的姿态。

她知道谢玉弓没睡,哪个正常人睡着了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啧。

这一会儿连呼吸都没有了。

白榆看着谢玉弓,虽然危险,但还是深吸一口气,想努力表示自己是有用的。

我知道你厌恶我heihei20”白榆轻声开口,犹如自言自语。

“我不会惹你心烦,你放心,马上万寿节了,我有办法一定会让陛下为你封王。”

“等到你你成为了真的王爷,离开了皇城这是非之地,我会自行寻找去路。”

白榆的声音很细,很小,像是生怕被谁听到一样。

说“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耻辱。不会霸着王妃的位子不放,我只要病逝,你就能再好好地娶上一房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做王妃。”

“我会”白榆的声音带上了一些哽咽。

“我会病逝的。”

这样总行了吧,到时候她“病逝”了。

谢玉弓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

反正白榆的目标只是活下来,她可拯救不了世界。

谢玉弓抢夺皇位成功杀死男女主还得十几二十年。

“病逝”后活个二十年也差不多了,她现在二十多,再活个二十年左右是四十。

在现代社会有点年轻,但是古代社会不算小了。

说不定活不到那时候,毕竟这世上不能治愈的病太多了,感冒还死人呢。

白榆说完之后,觉得自己给自己铺的这个预设是很好的。

这样她以后突然在封地死了谢玉弓也

不会奇怪。

她说完之后,就准备起身离开。

谢玉弓是反派,喜怒无常,她还是忍着点吧。

但是她不知道,在说到“病逝”的时候,装睡的谢玉弓已经背对着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白榆“自言自语”结束后,谢玉弓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

什么意思什么叫“会病逝”

他难道逼着她去死了吗

他不过就是推了她一下,没让她解裤子帮他方便。

她要为他请封,他就一定是那般狼心狗肺之人,在事成之后,要逼死自己的发妻另娶名门闺秀

等到白榆起身,他根本连想都没想,直接转身伸手抓向白榆。

抓得十分用力,他现在简直烈火灼心。

白榆没料到谢玉弓会抓她,一下子被扯住了衣摆,扯得跌坐了回去。

白榆之前被谢玉弓砸了一下,屏风硌得屁股疼,怕再一墩尾椎骨要解体,于是泄力向后,直接顺着这股力道向后倒去。

然后她不偏不倚,正倒在了谢玉弓的枕头边上。

谢玉弓这会儿也躺着呢,两个人第一次离得如此之近地对视。

白榆脸上是未曾伪装的莫名其妙,谢玉弓在眨眼之间烧成了一个人形的红柱子。

昨夜的画面,她抱着自己穿过的皇子袍,低低难耐地喊着自己名字的样子和眼前的这张他第一次认真看清的脸重合。

她的眼睫里面,藏着两颗不凑得这样近,看不到的小痣。

一颗是黑的,一颗竟是红的。

对视片刻后,呼吸拂过对方的脸,便犹如那滚油之中泼进来冷水,好似那蜂窝正砸中了人头。

谢玉弓再一次弹射起身,从床上躺着的姿势弹射到床脚的位置,后脑勺“哐当”撞在墙上,他脑子都跟着嗡了一声。

白榆也飞速起身,主要是近距离看着谢玉弓那半张毁去的脸,更害怕了。

但是两个人分别起身,却没能分开多远。

因为谢玉弓人跑了,手还抓着白榆的衣摆

因此白榆起身之后,又跌了回去。

她跌回枕头边上,忍不住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斜上方扭头看向谢玉弓。

谢玉弓手指揪着她的衣角,和她对视了片刻,面上宛如当初中毒一样烧灼疼痛。

他烧得眼睛都跟着红了。

然后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应对面前的这一幕。

也根本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来解释他抓着白榆的衣角。

然后他脑子不知怎么地一抽。

开口声音低磁暗哑地喊了一声“母妃”

白榆“”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谢玉弓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吞进去。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怕自己一松手让他的九皇子妃走了,她真的要“病逝”。

他闭了闭眼睛,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揪着白

榆的衣角,借着自己高热的面红遮盖他的羞耻和一腔他自己也理不清楚的焦灼。

他红着眼睛,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看向他的九皇子妃,又开口说母妃heihei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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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

她要不是知道反派装疯卖傻,简直要信了

这又是玩的什么花样

难道是真的烧糊涂了,把她当成了母亲

她虽然比他大个几岁,但有那么老吗

而且他今天烧糊涂叫了母亲,他明天清醒了还不把她挖了心。

白榆慌忙地把被谢玉弓揪着的衣角拽出来,脚底抹油就要跑路。

阿弥陀佛,直接让谢玉弓烧断片了吧

白榆扯了衣服就跑,神色透着真情实意的慌。

她怕明天被大反派灭口

但是她一跑,谢玉弓也慌了。

这里就涉及到了一个定律,那就是见到有人跑,就想追。见到有人追,就想跑。

谢玉弓蹦下地就追。

白榆的后颈皮都紧了两个度。

完了

他果然是要杀人啊

这大反派也太难骗了

吾命休矣

白榆绕着桌子跑了两圈半,最后在房门口的地方被谢玉弓给逮住了。

后颈皮捏在谢玉弓手里,侧脸给挤在了门上。

白榆吓得有些颤抖,虽然她已经经历过一次爆炸死亡。

但是那只是一眨眼的事情,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没了。

现在她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皮,谢玉弓要是准备掐死他,肯定会非常疼。

白榆吓得一动不敢动,她再怎么会骗人,会舌灿莲花,也怕死的。

谢玉弓贴在她的身后,大掌压在白榆的脖子上,把人摁住了。

但是摁住之后,他神色突然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他只知道不能让她走,却不知道留下她,还能说什么,她被自己吓得浑身发抖。

谢玉弓有那么瞬间,都打算不装了,想好生安抚她一下。

但是他还没等开口,两个人同时僵住了。

外面下着靡靡细雨,顺着门缝飘进来一点沁凉之意,簌簌的且很小的雨声,像是挠在人心上的指尖。

谢玉弓却希望现在赶紧来个雷,咔嚓一下把他劈死算了。

他僵在那里不敢动,慢慢地松开了他的九皇子妃的后颈。

脑子里全都是她昨夜的样子,还有自己那件被当成代替品的皇子袍。

白榆趴在门上。

脑子乱成了一锅海鲜王八粥。

谢玉弓什么毛病啊

反派有必要变态成这样吗

他刚才还叫她母妃,母妃啊

现在就用枪指着她。这样不知僵持了多久,总之空气都要烧起来了,谢玉弓突然抬起手,白榆吓得缩了下脖子。

然后,谢玉弓越过白榆把门拉开。

血红着一张脸,扯着白榆的手臂,把她拽到门边上,直接顺着房门推了出去。

他又推了她。

再不推走,他怕自己真把她掐死,因为恼羞成怒。

毁灭吧,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