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水汽氤氲弥漫﹐空气中酝酿着一股米粉特有的清香。
终於又盼到一个蒸米糕的年关﹗
醒言瞅着眼前棕叶蒸笼上那一小块又白又糯的粘糕﹐注目良久﹐才小心翼翼将它揭起来﹐捧在手心﹕
“是一次就吃光﹐还是先吃一半﹖”
正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他手中这块白粘糕﹐似乎等得不耐烦﹐竟一下子飞了起来﹐“啪”的一声贴到他脸上。顿时﹐醒言只觉得脸颊上一阵温温热热──被这温湿的年糕包住面颊﹐他倒觉得暖洋洋的挺舒服。
只过了一小会儿﹐这正自陶醉的少年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记得现在还是夏天﹐家中哪来的年糕﹖”
於是﹐这个正自酣睡的少年﹐便一下子惊醒。撑开眼皮﹐看到石屋顶上那熟悉的斑斑痕迹﹐醒言终於确认﹐刚才只不过是南柯一梦。
不过……怎么刚才梦里那湿湿热热的感觉﹐现在还有﹖而且﹐这股温热之感﹐好像还在自己面颊上不住蠕动﹗
待这位睡眼惺忪的少年﹐转过脸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时﹐却猛然觉着有一样柔软湿热的物事﹐正从自己鼻尖上扫过﹗
这一下﹐倒把醒言吓了一跳﹐那朦胧的睡意顿时一扫而空。待他定神一瞧﹐却发现那琼肜小女娃儿﹐正趴在自己身旁。
“咦﹖琼肜你在这里做什么﹖”
“嘻~哥哥醒啦﹖我正在给你疗伤呢﹗”
“疗伤﹖﹗”
“是啊﹐哥哥忘了么﹖昨天你被雪宜姐打了一下﹐现在这边脸上都鼓起来啦﹗”
“哦﹗原来如此。”
经琼肜这么一提醒﹐醒言才完全记起昨天晚上的事儿来。
摸着右边脸上肿起来的面颊﹐醒言露出一丝苦笑﹐心说道﹕
“没想到那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寇姑娘﹐手底力气竟是不小﹗呃﹖怎么右脸上湿漉漉的﹖刚才梦里那……”
想到这儿﹐醒言有些冲疑的问道﹕
“琼肜妹妹﹐你刚才是怎么替我‘疗伤’的呀﹖”
“嘻~拿舌头舔啊﹗”
“……拿舌头舔﹖﹗”
“是啊﹐以前小狐狸腿在石头上撞肿了﹐他娘亲就用舌头替他舔撞伤的地方。舔过之后﹐没多久就变好啦﹐很灵验的﹗”
“来﹐哥哥再靠近一点﹐我来继续帮你疗伤~”
一边说着﹐这小丫头一边便又趴过来﹐极力伸出她那软软的香舌﹐只管往醒言脸上乱凑。
“哎呀﹗妹妹啊﹐别胡闹啦~”
这位疗伤对象﹐正手忙脚乱的推挡这救人心切的小姑娘。
“哥哥不要只管躲呀﹗别误了疗伤~”
现在﹐醒言一只手正使劲抵住小琼肜的腮帮子﹐不让她再凑上来﹔而那小丫头也不退让﹐一心只想要过来替哥哥“疗伤”。於是﹐小琼肜近来被养得有些鼓起来的面颊﹐正被少年推挤成可笑的模样﹐那小嘴儿也被挤得嘟了起来。
正在这兄妹俩笑闹推拒间﹐忽听得门扉一响﹐正有人推门进来。
“是雪宜姐姐呀﹗”
那推门进屋之人﹐正是昨晚那泪雨滂沱的寇雪宜。现在﹐寇雪宜似已经恢复了正常﹐手中正端着一只陶碗﹐小心翼翼的捧进屋来。醒言正趁着小丫头这抬头一分神﹐一骨碌便从床上爬起来﹐找着鞋子﹐以最快的速度下得地来。
现在虽是夏日﹐但石屋清凉﹐醒言一向都是和衣而睡。也正因为如此﹐这寇雪宜才会直接推门而入。
醒言略整了整衣襟﹐见到雪宜手中所捧陶碗之中﹐正盛着一汪泛着深碧色的汁液﹐觉着有些奇怪﹐便出言问道﹕
“寇姑娘﹐这碗中盛的是……”
“禀过堂主﹐这是罪奴今早煎熬的汤药﹐正要献给堂主饮服。”
说罢﹐寇雪宜便双手微往前伸﹐将这盛药的汤碗递在少年面前。
“呵~雪宜姑娘有心了。多谢﹗”
一听这是药汤﹐醒言立时便觉着右脸颊上还真有些火辣辣的﹔於是便道了声谢﹐赶紧将那药碗接过来﹐毫不犹豫的开始啜饮起来。
少年正喝着的这碗乌碧药汤﹐虽然入口甚苦﹐但却蕴涵着一股特别的清香﹐光闻着那气味儿﹐就让人觉得气爽神清。
而熬药之人也显是十分细心﹐这碗药汤入口清凉﹐估计已用那冷泉之水浸润多时﹐丝毫不带一丝炎气。
因此﹐这三分的清凉再加上那三分的清香﹐让这碗苦口良药并不十分难以下咽。不一会儿﹐醒言便将雪宜呈献的这碗药汤喝完。
将这陶碗随手搁在旁边的石案上﹐醒言便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碗药汤果真爽利﹐倒似是那积年的郎中所制──雪宜你这碗药汤是用什么草药熬成﹖”
听得醒言问起﹐那寇雪宜裣衽答道﹕
“禀过堂主﹐这汤中有节华。”
“不错﹗节华味苦平﹐可消皮肤死肌﹐活络血气。”
“还有石鲮草。”
“这味也宜﹔石鲮可治风热死肌﹐润泽颜色﹐正是对症。”
“还有泽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