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2 / 2)

仙路烟尘 管平潮 3475 字 4个月前

“瞧这样子﹐莫不是这上清弟子掉落了什么重要之物﹖这山坡如此陡峭﹐一不小心便会失足滚下山去──我还是过去帮帮他吧。”

心里这般想着﹐醒言便跟身边二女说了一声﹐然后便小心翼翼的踩着斜坡上呲出地表的石砾﹐手上略攀着蜿蜒的藤蔓﹐小心的向那上清弟子靠去。

只不过﹐大大出乎醒言意料之外的是﹐待他赶到得那小道士的跟前﹐问清楚事情缘由之后﹐却觉着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这位正自仔细蒐寻的上清弟子﹐并不是在找什么遗失之物。他如此落力的翻寻﹐原来竟是在寻找这罗浮洞天中可能埋藏着的法宝道器﹗

略略寒暄几句﹐醒言便知道﹐这位一心找宝的少年弟子﹐名叫田仁宝﹐是那朱明峰崇德殿中的年轻弟子。这田仁宝生得圆头圆脸﹐面相柔和﹐一副亲切之像﹔和醒言说话之间﹐语气也甚是温和。

只不过﹐待一提到这找宝之事﹐田仁宝脸上便现出无比的坚决之色。

见醒言对他所言露出颇为诧异的神情﹐这田仁宝便将他心中的想法﹐跟少年和盘托出。其意大略便是﹕

这罗浮山乃是世间一等一的洞天福地﹐又是那天下第一修仙教门上清宫的所在﹐千百年来﹐这山中自然是高人辈出﹐说不定还常有那神仙往来。因此﹐在这罗浮山野之中﹐一定会有那前辈高人因为各种原因﹐而遗留下来的仙家宝物。

这位田道兄坚信﹐只要他细心寻找﹐总有一天会让他找到那法力强大的道家法宝。到那时﹐不用怎么费力﹐他的修行自然会突飞猛进﹔而且﹐以后若下山去除魔卫道﹐有这等厉害的法宝在手﹐那些个邪魔妖怪﹐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说到这儿﹐这田道兄那张温和的圆脸上﹐已经是神采奕奕﹔由於激动的缘故﹐现在他满脸上都涂上一层兴奋的容光﹔看来﹐他已经沉浸在那不知已想象过多少回的美妙景象之中﹗

见他这副模样﹐醒言倒忍不住伸手去扶了他一下﹐生怕这位田道兄﹐激动之下一个不察﹐就此滚下山坡而去。

想来﹐这位热衷找宝的田仁宝﹐大部分时光都花在这渺无人迹的山野之中﹐半天都没人和他说话。因此﹐好不容易醒言前来询问﹐当下这一番畅想﹐说得真可谓是滔滔不绝。而这一番话语说得如此顺畅﹐毫无阻滞﹐想来应该已是在被他心中已不知念叨过多少遍。

现在﹐这一番滔滔不绝的说出来﹐固然是为了解释给醒言听﹔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为自己鼓劲。毕竟﹐这天长日久的坚持下来﹐也不容易。

只不过﹐虽然这田道兄说得起劲﹐但对於他这找宝的念头﹐醒言却很有些不以为然﹐总觉得这事有些虚无飘渺。且不说那真正的仙家宝器﹐会不会被随便丢落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即使有﹐那要在罗浮山这样一座方圆五百里的大山场中找出来﹐也无疑是大海捞针。

当然﹐按典籍上记载﹐有不少仙器﹐即使被深埋在地底下﹐也自有宝气冲天﹐光射斗牛──但﹐若真是如此﹐则早已被人挖去了。这么一思量﹐便知田仁宝这想法﹐若要成功﹐实在太难。照醒言看来﹐若有这等工夫﹐还不如潜心修炼﹐那样说不定还能早些入得大道。

只不过﹐虽然心底有些不以为然﹐但见着眼前这位上清小道士脸上坚毅的神色﹐醒言也不好说出多少扫兴的话儿来。但若是不说﹐又如骨鲠在喉﹔当下﹐少年便挑了些委婉的词儿﹐跟这位田道兄表达了一下此事的艰难﹐暗喻此事颇不可为。只可惜﹐对於他这番好意﹐这位田道兄却完全不以为然﹔在听出醒言言语之中的否定之意后﹐这位心性执着的上清弟子﹐似乎还要与少年展开争辩。

见此情形﹐醒言也颇为无奈﹐只好放弃了这没啥效果的劝诫。

不过﹐既便如此﹐这位上清宫四海堂堂主﹐还是为门中弟子的人身安危着想﹐耐心的提醒了这位一心找宝的小道士﹐让他在这陡坡峭岩中找宝之时﹐一定要注意那脚下的安全﹐以免一个不小心﹐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这番话语﹐醒言倒是说得直截了当。因为他瞅了瞅这四下的地形﹐即使是他这位自幼生长在山野之中的子弟﹐看着这陡峭的地势﹐心中也颇有些惴然。

而这位田道兄﹐虽然觉着眼前这少年不能理解自己如此正确的想法﹐心中颇有些沮丧﹔不过﹐听得他这番情辞恳切的提醒﹐田仁宝心下也颇为感激﹐诚恳的谢了一声。然后﹐便道了一声别﹐攀援着往别处蒐寻而去。

见着这位田道兄执着的模样﹐醒言心中倒也有几分赞叹﹐转念想道﹕

“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看这田道兄这般坚持﹐说不定有一天﹐还真会让他找到那威力强大的法宝﹗”

“呵~想不到我上清门中﹐倒也是颇多趣人。”

这般思忖着﹐醒言重又攀回到那山道之上﹐与二女汇合﹐一路洒下那小琼肜的欢声笑语﹐朝那千鸟崖归去﹐

这样读经教字﹑游冶避暑的闲散日子﹐惬意悠闲﹐着实让醒言乐在其中。

可惜的是﹐这样悠闲的日子﹐似乎现在就要暂且到头了。

原来﹐这位四海堂少年堂主﹐一日忽接得那飞云顶上的通告﹐言上清宫中每季一次的讲经会﹐便要在七月初一那天召行﹔而按照惯例规程﹐他这位四海堂堂主﹐作为上清宫中的“长老”之一﹐也要在这讲经会上﹐给上清宫众多后辈弟子讲演经义。

而这位接到通告的少年堂主﹐初听得信儿时﹐还颇有些不以为意。讲就讲吧﹐毕竟那些道家典籍﹐自己还是看得不少﹔到得那讲经会上﹐估计也能讲出些义理来。

只不过﹐待仔细想想﹐醒言头上却是冷汗直冒。因为﹐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从小到大﹐自己还从来没在那众目睽睽之下﹐讲过啥正经的说辞﹐更遑论要在如此正式的场合﹐面对如此众多的上清门徒──要知道﹐这些个上清弟子﹐可都是那天下的一时之选﹗

“呃~似乎也没那么糟糕吧﹖我近来也有在这四海堂中讲习……”

醒言这般安慰自己﹔但很可惜的是﹐在瞥了一眼旁边那两位一个稚齿﹑一个妙龄的女弟子之后﹐醒言心中还是禁不住一阵发虚。在他的眼前﹐忽然呈现出一副可怕的图景﹕

就在那阔大恢宏的讲经堂中﹐上清宫中众门人济济一堂。而自己这上清宫四海堂堂主﹐立在众人面前﹐本应是侃侃而谈﹔但不幸的是﹐在那上清宫几百名青年才俊的灼灼注视下﹐自己却是一个字儿也讲不出﹐“足将移而趔趄﹐口将语而嗫嚅”﹐只好等着在所有人面前大出其丑﹗

“这可该如何是好﹖”

在入得罗浮山两个多月后﹐少年陷入了他第二个“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