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只是﹐我这辛辛苦苦制成的符籙﹐却还是一张都还没发市﹐这刁难的小女娃﹐便闹上门来了……唉﹗”
这位倒霉的摊主﹐现在心里叫苦不迭。不过﹐所谓和气生财﹐醒言自是深谙个中真义﹐当下﹐也不生气﹐只是俯下脸来﹐跟这女孩儿和蔼的说道﹕
“这位小妹妹﹐俺正是在售卖符籙﹐镇妖驱邪﹐避鬼安宅﹐很灵验的﹗你要不要也来买一张﹖”
“哼哼~人家才不要买呢”
这小女娃又接着气鼓鼓说道﹕
“你有卖镇妖的纸儿﹖告诉你﹐我就是妖哦﹗你真的可以镇住人家吗﹖我才不信呢﹗”
这个外貌明媚可爱的小女娃﹐现在正嘟着小嘴﹐一脸的怀疑。而这位正努力推销符籙的摊主﹐听了小姑娘这话﹐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心中忖道﹕
“……这小女娃竟坦承自己便是妖怪﹐真是不谙人情啊。但似乎﹐却又并不是恼俺销卖能镇住她的纸符﹐却更似是怀疑俺在哄骗人~这小妹妹还真是可爱。”
此时﹐这街上路过此地的行人﹐见这位鼎鼎大名的小女娃﹐又来与人厮闹﹐便俱都围住这符摊﹐驻足观看﹐一如早上围观那位卖艺汉子一样。
只是﹐对於醒言来说﹐却是略有不同──早上﹐少年还是他们其中的一员﹔现在﹐他却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
醒言眼神颇好﹐又在这围观的人群之中﹐见到早上那位站在身旁和自己交谈的老者。现在﹐这位老汉看了这符摊旁的情状﹐又发出和早前一样的感叹﹕
“唉~这外乡小道士﹐恐怕是要倒霉了﹗”
再说这位老者先前口中的小狐仙﹐说完那句不信之语后﹐也不待醒言搭话﹐便在竹案上胡乱扫起几张符纸片﹐就往自己身上拍贴。这女娃小手不停的比划着﹐嘴里还不住的嘟囔﹕
“大哥哥真的骗人哦~你看﹐这些纸片镇不住我哦~”
“哦﹐果然啊﹗”
听说过这“小狐仙”大名的围观人众﹐现在见她贴了这几张符纸﹐却是啥事也没有﹐俱都似恍然大悟﹕
“早瞧这小道士太年轻﹐他画的那些个符籙又如何能管用﹖幸好没买﹗”
这些个围观者的嗡嗡议论声﹐终於将不远处街角边那个已经瞌睡着的陈子平吵醒。这位上清宫的青年弟子﹐抹了抹惺忪的睡眼﹐突然见到旁边符摊旁﹐却已是围起了一圈人。陈子平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立马便弹身而起﹐分开人群﹐来到里面看看到底出了啥事──
拨开人群后﹐他一眼便瞧见这位身上嵌插着几张符纸片的小女娃。现在这位粉妆玉琢的女孩儿﹐便连那头顶发髻上﹐都顶着一张竹符纸﹐显得格外的可爱好笑。
一见又是这“小狐仙”﹐陈子平立时便勃然大怒﹐“唰”的一声﹐抽出背后那把剑来﹐对这女娃高声喝道﹕
“咄﹗又是你这妖物﹐且吃吾一剑﹗”
说罢﹐手擎着这把明光烁烁的宝剑﹐便要向那小女娃头上劈去﹗
“且慢﹗”
却是那醒言见状﹐赶紧出声止住。
“陈道兄﹐且不急动手──我等修道之人﹐最讲求翟心仁厚。又何况﹐不管怎样﹐她也只是个小女娃﹔这青天白日下血溅当街﹐总不大妥当﹗”
醒言心中﹐倒没陈子平那样“人﹑妖不两立”的想法。见这女孩儿天真可爱的神态﹐少年又怎会忍心让那陈子平一剑砍下去﹖当下﹐他便想了个能让这位上清宫门人﹐立即接受的理由。
那陈子平听得醒言这番话﹐想想也是﹐便有些不太情愿的将这口寒光四射的宝剑﹐又收回到背后的剑囊之中。只不过﹐他对这位小女娃﹐却仍是怒目而视──
刚才情形恁地凶险﹐但这位差点血溅当场的“小狐仙”﹐却似是根本不知道害怕。在这陈子平怒目而视之下﹐这女孩儿却还和他扮了个鬼脸﹐嘻笑道﹕
“这位大哥哥好凶哦﹗不过那把刀子却好明亮﹐可不可以借给人家当镜子﹖”
“……”
这次﹐轮到这位上清宫弟子哭笑不得。
“这位小妹妹﹐还是到别处去玩吧﹗待会儿等俺卖了些银钱﹐便给你买些糖吃﹗”
醒言看看现在这样子﹐心说如果再让这小女孩﹐在这摊前耍闹下去的话﹐恐怕自己这生意﹐便更是做不成了。因此﹐便想来好言哄哄她﹐看能不能让她赶快到别处去玩。
“不干~如果大哥哥答应不再卖这骗人的纸片﹐人家才走﹗”
“呃……”
想不到这女娃﹐对这些“骗人的”符籙﹐还是这般深恶痛绝。
醒言扫了一眼周围这些个正等着瞧好戏的人众﹐却有些骑虎难下。沉吟了片刻﹐特别是想到自己那还没着落的房钱﹐醒言便决定耐下心来和这位小女孩答话﹐直到把她哄走为止。
看着眼前这天真可爱﹑面如美玉一样的小女娃﹐醒言却是半点也生不起气来。当下﹐只见这位少年摊主﹐和颜悦色的跟这位小女孩说道﹕
“小妹妹啊﹐哥哥可不是在骗人──你刚才贴的那些符籙﹐却都是辟邪驱邪的符纸。小妹妹如此活泼可爱﹐又怎会是那邪恶之物﹖”
“嗯﹗那当然哦~”
听得醒言这般解释﹐这小女娃便将那张还顶在头上的符纸﹐一把掀掉。
“那大哥哥你的镇妖纸儿又放在哪里呢﹖”
“呃……却是在这里。”
醒言指了指﹐吓唬她道﹕
“这一张﹐可是俺这些镇妖符籙中﹐最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