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山钓水﹐随时歌咏胜景﹔弄月吟风﹐到处鼓吹风雅
──《西青散记_序》
等成叔和那位少女用餐完毕﹐他们并没有马上跟随醒言去游览马蹄山。倒不是因为他们失去兴趣变了卦﹐而是那位小姑娘忽然决定想先在城内转转﹐感受一下饶州城的风土人情。成叔也没有怎么反对﹐而醒言缺席下午的塾课也不是第一次了﹐翘课是去马蹄山还是在饶州城内转悠﹐也没啥本质区别。於是﹐成叔和那少女便在醒言的向导下﹐开始在饶州城里闲逛起来。
正如前面所言﹐饶州在江西其实并不是什么大城﹐城内规格也和晋时其他城池没有多大区别﹐无非是柳夹街道﹐坊间唱卖﹐无甚出奇之处。那时倒还没有那种编制城郭十景的风气﹐不过张醒言倒底是跟着季老先生读过诗书的﹐虽然迫於生计不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常常不得不混迹於街肆﹐但醒言向来聪敏﹐胸中所学反比那些纨绔膏粱的同窗子弟要来得精深得多。
因此﹐虽然饶州市井平淡无奇﹐但醒言不免常常借题发挥﹐简简单单的景物便也安上诸如“古庙梵钟”﹑“秋河秀色”﹑“流水人家”﹑“环城翡翠”﹑“小城灯火”之类的高雅名目﹐并且由於醒言常在稻香楼这样的三教九流交汇之处帮闲﹐奇谭轶闻也耳濡目染了不少﹐因此总能就一段不起眼的景物将其可能的典故娓娓道来﹐不仅那稚龄少女被深深吸引住﹐就连那饱经风霜的成叔﹐也常常颔首称道。
经过大半个下午的游玩﹐三人已经比较熟了﹐特别是两个年轻人﹐更是远比开始时融洽自然得多。醒言已知那位大叔就叫作成叔﹐可以称呼就行了﹐醒言也不必追问他倒底叫什么。只是虽然当时市井风气不似后世那般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但一般女子的姓名还是不会轻易告诉陌生男子。於是醒言常常苦於不知该怎么呼叫那位少女﹐最后终於忍不住便问起成叔那女孩的名姓。
没想到那少女正与醒言投缘﹐闻言便自己略含羞涩的把名字告诉醒言﹕“我叫居盈。”
“我叫张……”醒言正要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时﹐谁知居盈浅笑道﹕“你叫醒言嘛﹗你那老板嗓门这么凶﹐早把你的名字喊得整条街都听得到啦﹗嘻~~”
路过李记杂货铺时﹐倒底是少年心性﹐醒言言语间不免流露出对李小梅的夸赞之情﹐居盈便忍不住笑他没见过真正的美女。听到心中的偶像被轻视﹐自己的审美观被怀疑﹐醒言不免有些恼羞成怒﹐赌气道﹕
“虽然小梅可能没外面的那些漂亮女子那么好看﹐但在这饶州城中﹐我看也是数一数二的啦。”此时﹐为了争胜﹐已把小梅这方圆两条街的第一美女提昇到全城数一数二的名次。
没成想居盈饶有兴趣的追问﹕“那你知道外面有啥漂亮女子啊﹖”
“这个……”气势汹汹的醒言一下子就似乎被噎住了﹐毕竟自己最远也就去过饶州东南的鄱阳县﹐失策啊﹗这下答不上来了。一时间醒言居然被这小姑娘问得愣在那儿。看着这正斗嘴的年轻人﹐成叔也没插话﹐一直保持着微微的笑意。